可着之竹帛,不可传于子孙
《史记·扁鹊仓公列传》里,记载了仓公的学医故事。仓公幼时就好医药,一直想寻觅好的老师。有幸碰到名医公孙光,尽得其传。公孙光感到仓公此人,“见言百世为之精,其人圣儒,将来必为国工”。而自己的能力也不能教授于他。于是就将他介绍给他的兄弟公乘阳庆处学习。阳庆对仓公观察了一段时间,知道是个可以托付衣钵的人。于是将秘传之法,尽授于仓公。并特加叮嘱:“慎毋令我子孙知若学我方也”。后仓公果然不负厚望,名垂青史。而作为其兄弟的公孙光,当然极为清楚哥哥的本事,也曾经向阳庆提出过学习的请求。但是却被阳庆拒绝了,阳庆说:“若非其人也”。
《素问·气交变大论》说“得其人不教,是谓失道,传非其人,慢泄天宝。”历代中医的传承,都遵循此一原则。而传承之方法,都有显传与秘传之分。显传之法,可载于籍册,人人可学。秘传之法,非登堂入室之弟子不可得。往往是“晤言一室,道尽天机”。而各家之真传,恰是解读显传书籍的金钥匙。如此才能阴阳相合,成一完璧。
张紫阳,道家南宗初祖。得真人传授金丹大道,着有《悟真篇》。紫阳悟道后,一直想将丹法传于后人。但是却“三传非人,三遭祸患,皆不逾两旬……自今以往,当钳口结舌,虽鼎镬在前,刀剑加项,亦无复敢言矣
”
。紫阳虽是道家真人,亦不敢轻泄天机。直到遇到石泰,才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。《悟真篇》人人可读,而金丹真义鲜有知者。何也?
清代名医叶天士,技冠杏林,后人视为天医。临终前,对他的子女说:“医可为而不可为,必天资敏悟,又读万卷书而后可借术济世。不然,鲜有不杀人者,是以药饵为刃也。吾死,子孙慎勿轻言医”。其慎传者如此。
古代的先圣贤,传习医道,并不因血缘裙带而传授,而是因人而教,择人而传。盖因中医学对传习者要求之高,不但要有慧根,更要求有德行。而授受不慎,所托非人。轻则医道流散,真知无传;重则遗害人群,祸患无穷。这也是内经说的“可着之竹帛,不可传于子孙”的道理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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